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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不息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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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6-8 08:02: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爱上你因为你不爱我,你不爱我因为我太爱你。是的,亲爱的,我们没有结局。  
                   
  我出生的时候,风吹了一整夜,我就被命名为风——这没什么奇怪,大部分人的名字都是这样,来自于大人们漫不经心的联想的。事实上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有时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发奋努力乃至出人头地,那只是因为我希望把这个名字刻在白玉的纪念碑上而已。我珍爱这个名字胜过对我本身的爱。  
  童年时的我体弱多病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司育坊的婆婆们看我的眼神都是嫌恶的,如果我不是个男孩,说不定他们早把我掐死了也不一定。不过我并不是不快活的,因为我有她。  
  那时侯红凝的个子比我还高,她总是在我身边忙来忙去,尽管她有时候并没有真正帮到什么忙,可只要看着她,我就会感觉舒服好多,我从孩童时起,就对她有着如此之多的迷恋。但是我知道,她之所以照顾我,是因为她天性如此,她喜欢的,永远都是强者。……例如……吕。  
  吕是我的孪生哥哥,却比我大两天,我是母亲在痛苦中挣扎了两天诞生的,他的出生却十分顺利,其实这是很奇怪的,因为出生时,吕比我足足重两斤。吕从出生起就比我强壮,在司育坊他亦是受婆婆们宠爱的,那些婆婆们确实势利。她们知道未来的首领将从我们中间产生。  
  红凝的目光,当时经常停留在吕的身上,还有庚,首领的独生子,吕和庚是天生的对头,红凝却毫不在意地和他俩都说话,庚的高傲和吕的野性看来让红凝都失望了,她不久便收回了目光,但她仍然照顾我,温柔而亲切,也不怕别人笑话。我喜欢她暖暖的目光,虽然她看向我的目光里没有热切的向往,我仍然觉得我是幸运的,毕竟,她从一出生就被指定为我的未婚妻不是吗?  
  但我不喜欢她的朋友惠,那小姑娘简直太能说话了,一天到晚有说不完的话题,我喜欢静静地念书给红凝听——这简直是我最大的乐趣,但只要惠一来,我的这一乐趣就完全地被剥夺了。每次看见我气恼的表情,红凝总忍不住地微笑,这绝非嘲弄的微笑,又每每使我如沐春风。  
  红凝并非总是安静的人,她似乎又太多的奇思异想,这让她闯下无数的祸,她常常因此被关禁闭,让我心疼不已,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那时知道就是因为被关禁闭让她认识了矢,我会更心疼,然而当时我一无所知,事实上就连红凝自己,也没有想到那病恹恹的美少年会改变到她的一生。  
  正是为了红凝,经常躺在病床上的我看更多的数,苦思冥想为她造她臆想中的物件,会飞的木凫,带滑轮的靴子,防雨的火石……她很喜欢,为此投向我的目光更温柔些,我的心也为此更沉沦些,更沉沦些。  
  然而我知道这是不够的,要获得她的心,我必须告别病榻,成为真正的强者,于是我开始钻研各种医书,我要变成红凝想要的那种人,我对自己说。  
  十二岁终于到了,凭借我技巧性的手法,日益强壮的身体和百发百中的箭技,我入选了狩猎队,我没有太过压抑自己的兴奋,我看向人群,红凝微微笑着,朝我点头。  
  竞技一结束,我就奔向她,“红凝,你去哪?”红凝笑得有点寂寞,“洗衣坊。”“什么?”我怒不可遏,“凭你,完全可以进手工坊的,那些婆婆,平时对你欺负得够多的了,现在还……不行,我得去找她们。”“算了,”红凝一吧拉住我,带点命令式地说,“不要去,哪里都是一样地。何况惠也去……”我挣扎了一下,站着不动了,我不愿意红凝受委屈,但我更不愿意红凝生气。  
  吕很高兴我进狩猎队,红凝好象也是,但我并不喜欢,不喜欢追杀怀孕的母鹿,惊恐的羚羊,甚至于熊,甚至于狼。我们在美丽的平原和树林中穿梭,却不是欣赏风景,而是破坏那里的宁静,我深深地不安,然而我本人也是凶手。如果仅仅如此,我想我还可以忍耐,然而后来我知道我们还有袭击其他部族的任务,尽管没满十八岁的少年们没有参加,可我看着满身血污兴奋回营的前辈们,忍不住静静地呕吐了一整夜。  
  我找到了红凝。虽然已决定了退出,仍想得到她的支持。红凝默不做声地和我走了良久,“真可惜,一旦退出狩猎队,你出外的机会也就少了。”“可是,我不想做凶手,红凝,我累了……”听完我对狩猎队工作的叙述,红凝的表情变得沉重,“想不到……”她叹息着,“还要付出这样的代价。”红凝点了点头,我如释重负。  
  并没有如愿以偿很快地退出,开始觉得麻烦,后来也就无所谓了,春蒐一过,我就可以去我心仪的医学部了,真好。而且,我也将迎娶我地新娘。我一直到被告知红凝将嫁给矢的消息后良久,心也还是甜的,因为我不相信那是事实,然而那的确是。红凝,将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吕一拳砸在墙上,“孬种,你有最后的机会,去向矢那个杂种挑战啊,去啊。”“不。”我从容地拭箭,“我了解红凝,如果她不愿意,她会反抗,而我会不顾一切地帮她,现在,她一定是愿意了。”“混蛋,你不去,我去。”吕一阵风似地跑出去了。我没有拦阻他,自从领猎者的选拔中他败给庚和矢,他的怨气就一天天地暴长,其实,他去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没有参加竞技的我比谁都更清楚,矢出手的冷静,准确,远不是吕能赶上的,换了是庚,吕也许还会有百分之一的胜算。  
  当深夜里吕带着一身伤气急败坏地回来时,他指着我的鼻子说:“你这个孬种,你不配做我的兄弟,换了是我,即使我得不到,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我没有回答他,心却微微地颤抖,不是因为他的痛骂,而是因为,我心里竟然对他的话有隐秘的回应。我对自己,平生第一次感到害怕。  
  如果说,红凝被矢夺走我感到的是心痛,那么,红凝成为生祭祭品的消息让我觉得晕眩和震撼,甚至,迷乱。然而,当红凝穿着白色的祭袍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大厅,我已神态从容,我一遍遍抚着箭囊,我没有抬头看她,却了然她如水的目光滑过了我的脸庞。我听见她说,“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出外一步。”  
  心里的神殿颓然倒塌,她毕竟也只是平凡的女性,我的唇角带上一丝冷笑,这一刻,我无比地憎恨她。  
  然而,当生祭中矢抱起她的那一刹,我恨不能追回刚发出的那支箭,我曾经深爱过的那个人啊,我竟然想夺去她的生命,亲手了结她。可我能了结十八年来的欢笑和眼泪吗?我长久以来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在她的身上,我要她勇敢,完美,无懈无暇,自己却做了怎样的懦夫啊。  
  庚用手奋力一拨,箭斜斜钉上矢的肩膀,我看见她惊惶回首的脸,她目光越过长远的距离,直直看进我的灵魂去,电光火石间,我听懂了她的那句话,或者,我是看懂的,她说:“我知道一定会出事,我了解你,风,比你自己更了解,我不要矢死,那么我死好了,……不,我要赌一赌!”  
  她露出冷淡的笑,回头去,揽住矢,不再看我,我知道,她不会回头。她是在矢为她挡住箭的那一瞬真正属于矢的,我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尽管是这样为梦想亡命天涯的傻瓜,我勒住马,默默地目送他们走远。  
  逃离的那一夜我遇见了庚,他目光呆滞,要我说,他已经死了,我依稀知道为什么。我如果可以笑,一定要当面嘲笑他,比我更懦弱的一个人,虽然他单枪匹马制服过熊。我看不起他。  
  他没有对我说什么,我想他以为我也是有任务出去的,一等到他走过转弯,我就策马,小步绕过陷死鸠婆婆不久的机关,然而马身向下一沉,暗叫不好我知道机关已改过,可我已避不了……  
  安然无恙,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坑壁刚刚收进去不久的刺,刺尖还露在外面,闪着幽幽的蓝光,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坑上垂下一根绳子,我咬咬牙,爬上去,却不见有人,推开门走出去,凉风吹得我一醒,该走了,是谁,都不重要。  
  没有了马,通往皇城的路会更漫长,然而我不怕,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远比永远没机会决定自己命运的庚更幸运些,至于吕,我已忘了他曾是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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