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懂了

彤彤

     学校开了晚会，我照例站在舞台上唱歌。但是，却是第一次站在舞台上流泪了。  
　　“相信你只是怕伤害我不是骗我很爱过谁会舍得……”  
　　泪一滴滴的掉落了。  
　　　　　　　　　　　　　　　　　  
　　和你是在中学的时候认识的。当时说认识，好象有点别扭，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一切都是发生在那个高三的夏天。那个篮球赛。  
　　你在场内，我在场外。男生们为你喝彩，女生们为你尖叫。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当然包括我。但你的眼中有太多的东西了，到底有没有闪着我的影子？  
　　我现在常想，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那个失手的队员，和那个飞向我的篮球，我们会不会就这样认识了，酿成了现在。  
　　记得那时，你顾不上球赛向我冲来，一把拉起我，背到你的背上，让我在感受你身上的热力的同时，颠着身体，糊里糊涂的到了校医室，躺到病床上，看着你向校医焦急的交代然后再冲出去继续比赛。  
　　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留意你了，早在我刚蹋进校门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快一米九的身高，结实的身体，黑黑的肤色，高挺的鼻梁上顶着一副眼镜，笑起来像阳光一样。  
　　你就在我隔壁的那个班，因为以前学校的推荐，一来高中就进了校篮球队。如此优秀的你，怎么能不让我注意呢？  
　　十七岁的我，那个傻傻的纯真的我每天都在看着你。偷偷的，静静的。心里有一种以前从来没有的感觉，在看见你的时候由心而升，看不见你的时候，又有一种感觉阔散到全身。我有点能理解，也有点不能理解。隐隐约约的感到，我是不是在爱中了？但我却不能清楚，大人们把爱讲得太复杂，我只有十七岁，不是能清楚爱的时候，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呢？我当时常常这样想。  
　　一恍，两年了，我还是在看着你。直到被你背到校医室那次以后的一天，你拿着一份包得很漂亮的小盒子给我。说是那个失手队员给我赔礼的。但你当时却不知道，那个队员是我朋友的男朋友。你那份礼物并不是他要你送来给我当作赔礼道歉的，而是你自己买来给我的。那时我才从加速的心跳和惊喜若狂的心情中知道，我原来一直都喜欢着你。  
　　我不敢把我知道那件礼物是你买的的事告诉你，因为我怕如果告诉你，你就不会再找我了。那次后，你见到我都有和我聊聊，打打招呼。有一次知道我的数学成绩不好，竟还主动的叫我等你训练完后给我补习。我一直沉醉在和你是这样的普通朋友的关系中，暗暗觉得开心。  
　　那天，是5月4号青年节。下午放假，你来把帮我出的数学题拿给我。你那时的脸色有点怪，我有着预感，我和你之间一定会有事发生。  
　　你走后，我打开本子，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信纸掉了出来。我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手颤颤的拿了起来，打开了。一边看，脸也跟着红了。你写着的都是我们认识的经过，还有让我知道，在我们真正认识前，你就一直在注视我。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给我的信里的一句——“你让我有牵着你的手走一辈子的冲动。”也因为这一句，我自己都不知道眼泪是怎么流下来。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喜极而泣啊。  
　　因为那封信，我们在一起了。我终于体会到朋友们谈到自己男朋友时的那种微笑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  
　　你陪我一起看书，但总是一边看一边打着呵欠，直到我忍不住笑出来，你才提起精神，对我笑笑，再埋头看，然后继续打呵欠。你帮我补习数学，我常常在你说得滔滔不绝时停下手中做练习的笔，微笑着看你，然后再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你用手轻轻拍拍我的头。我陪你练篮球，你每一个动作我都舍不得放过，紧紧的盯着看，然后就被你笑我是大色女。你和我一起看电影，因为座位放脚的地方不大，你的腿又长，每次看完都会抱怨一番。但因为我喜欢看，即使有抱怨，都是笑着说的。我们总会选最暗的地方坐，你轻轻的搂着我，我把头靠在你宽宽的肩膀上，闻着你身上的，只属于你和我的味道。你陪我逛街，牵着我的手，就算是手心出来汗都不愿放开。你买东西从不讲价，每次都是我跟别人讲你在旁边听，脸上满是笑意的看着我。等我讲好价，付了钱后，你就会把脸靠到我耳边对我说，“你好像个管家婆。”然后就会在我的手伸出时夸张的向我求饶。  
　　我们在一起一个月后，那是6月5号。我记得那天下了一阵小小的雨。那天晚上，第一次，我们互相感到了对方嘴唇的柔软和湿意。从那以后，每当天上飘起小雨，我都会想起那时的感觉。  
　　快乐和忙碌在我们那个时候是相连的，因为我们都是高三下学期，面临着高考的学生了。你告诉我，想到广州读大学，问我要不要和你一起。我点了头。其实你并不知道，高三第一学期的志愿表，我并没有填，因为我想读完高中就不读了，我实在不是学习的料。但是你要读，还希望我跟你一起读。而且，我怕，如果我不读大学，不和你一起读同一间大学，你会离开我。所以，我点了头。你想读商，问我想读什么。我说，“我也想读商。”其实你不可能不知道的，我对商业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你还是笑得很开心。所以，我也跟着你微笑，因为你开心，我不可能不会开心。  
　　7月终于到了，也就是说，高考也来了。我为你苦读了这么久，终于要来考验我了。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出乎意料的顺利。考完后我问你考得怎样，你却只笑笑说，“还可以。”  
　　7月10号。我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一天，那一个晚上。我爸妈都不在家，而你留在我家陪我，却陪了一晚。让我们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我成了你的，你成了我的。  
　　成绩出来了，我如望的考上了因为你而报的第一志愿，而你，却以0.3分之差，上不了了。  
　　我哭了，你却反而安慰我。说不怕，第一志愿考不上，还有别的学校，你是体尖生，不用怕没有大学读。但你不明白，我哭，最大的原因是，我们要分开了。  
　　我说，既然我们不能一起读，那我不读了。你却生气了，说我不应该这样任性，辛苦了这么久，现在考到了反而要放弃。你不知道，我之所以会考，都是因为你啊！  
　　开学了，我到了广州，你也到了广州。可惜，我们的学校相隔太远，坐快车都要快两小时的时间。我第一次抱怨，为什么广州要这么大。  
　　我们有通信，每星期我都给你寄一封信。你也会给我寄信，里面都写着你在学校的点点滴滴。说你在专卖店看中了一条裤子，但等到拿钱去买时却没货了。说你的鞋裂开了，要拿到市场那补。说你在NIKE找到一份工作，很清闲，不妨碍读书。说你又要打篮球赛，训练很辛苦。每次收到你的信我的心都会暖暖的。  
　　一个多学期过去了，我们都没有见面。寒假到了，我迫不及待的赶回家，打了电话给你，但是你妈妈说，你这个寒假，不回来了。我的心一下掉到谷底。  
　　我给你写了一封信，但是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你还是没有回。  
　　终于，我忍不住了。我买了到广州的车票，我要到你学校找你。  
　　正在我买好票要走时。我见到你的朋友，那个和你上同一家大学的旧同学。他刚从车上下来，看见我，走过来问我去哪。我说去找你。他的脸色有点变了，我急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竟听见他说，“其实呢，错不在你，也不能怪他。你们离太远了。”我的心一下子像停止跳动。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睁大眼看我，说，“你不知道的吗？”我用力的摇头。他尴尬的笑笑，说没什么。我没有再追问了。因为我不敢再问下去，我怕。  
　　最终，我没去广州找你。而那个寒假，你也真的没有找我。我们真的就这样完了吗？那我们的以前算什么？  
　　开学后回学校。一进宿舍就看见桌上放着一封信。看着信上的字迹，我知道，是你写来的。我没有去碰它，因为我不敢。  
　　第二天，我顾不上那是这学期的第一天课，买了到你学校的车票，我到了你学校。  
　　看见你的时候，你和一群朋友在一起，里面还有一个靠在你身边的女孩。那一刻，我应该什么都懂了。我看见你的眼睛。那原本属于我的眼光，再也不是像前那样了。那种温柔的眼光，我看不见了。  
　　你把我拉到一个人很少的地方。问我怎么来了。我说，想你就来了。你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我也没有说话，因为面对着这个你，我不认识这样的你。  
　　我们其实并不该在一起的。你终于说，我们当时还小。  
　　一年前而已，现在你就很大了吗？我说，有点激动。  
　　对不起，我们在一起也只会影响你，而且我们很多想法都不一样。我一直没说不等于我不发觉。我们很不同，我能感觉你一直在迁就我，为我改变。我很感动，但是我的压力却很大，而且这样对你也很不好。  
　　那，她呢？我的声音有点哽咽，但还拼命的维持着冷静。她就比我好了吗？  
　　她和你不同。她没有你漂亮，思想没有你灵活。但是她能给我我要的，她不会让我感到压力。  
　　你说。  
　　就因为这些吗？我好像感到掉进一个深渊，绝望了。  
　　和我在一起，你也不会过得很好。我们要的都不同，勉强只会让我们都不开心。不如早点放开。对你，对我，都好。  
　　你终于转过头看我，对着我说了这些话。  
　　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吧。  
　　你没有问我“好吗？”，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我们都完了。  
　　我点了点头，强忍着眼泪，死命的不让它掉下来。  
　　你对我歉意的笑笑，问，要我送你走吗？我摇摇头。你看着我，点了点头，说了句，“我希望你会再找到幸福，再见。”然后，转身，走了，给我留下你的背影。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的站着，站着。  
　　　　　　　　　　　　　　　　　  
　　眼泪还在掉，但舞台下却还有着“安可”的声音。  
　　我不自主的又一次回忆起你，在这个时候。但听着台下的呼声，我知道，我该抬起头了。  
　　“各位，SORRY，我再重唱一次好吗？”  
　　我对等着我唱歌的同学观众说。“安可”声更大声了。音乐又响起了，“我竟然没有调头最残忍那一刻静静看你走一点都不像我原来人会变得温柔是透彻的懂了爱情是流动的不由人的何必激动着要理由相信你只是怕伤害我不是骗我很爱过谁会舍得把我的梦摇醒了宣布幸福不会来了用心酸微笑去原谅了也翻越了有昨天还是好的但明天是自己的开始懂了快乐是选择”  
　　　　　　　　　　　　　　　　　  
　　我知道，我也该开始懂了。